2018年，NHK的一部紀錄片，讓深圳龍華一群被網(wǎng)友調(diào)侃“混吃等死，茍且偷生”的“三和大神”名聲大噪。但鮮為人知的是，在距離龍華151公里外的廣州市花都區(qū)獅嶺鎮(zhèn)，也同樣盛產(chǎn)“大神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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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活躍在獅嶺的馬路邊上，自發(fā)形成了眾多規(guī)模不一的臨時工市場，每天像市場上的批發(fā)商品一樣，等候駕車前來招工的工廠小老板們“打包帶走”。沒有固定收入，也沒有固定的工作，三天打魚，兩天曬網(wǎng)，網(wǎng)上一個帖子這樣寫道：“渾渾噩噩，死性難改?！?/span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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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，深圳展開整治，“三和大神”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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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從去年12月開始，花都政府也開始逐一關閉“獅嶺大神”的根據(jù)地——臨時工市場。陽光路，這個獅嶺規(guī)模最大、歷時最久的臨時工“集散地”，也到處貼滿了告示，拉滿了橫幅，寫道：“依法取締非法招工場所，嚴厲打擊占道找工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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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關將至，寒潮來襲。重拳之下，“獅嶺大神”將何去何從？他們起落無常的命運軌跡，又勾勒出了獅嶺怎樣的時代故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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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獅嶺大神”江湖

盡管地鐵9號線已經(jīng)開通兩年，但對很多廣州人來說，花都仍是一個偏遠的“山區(qū)”，更別說位于花都西北部、處在廣州和清遠交界的獅嶺鎮(zhèn)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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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廣州市區(qū)乘公共交通過去至少要兩個小時的地方，連花都人都吐槽是“花都西伯利亞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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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獅嶺雖偏，卻并不蕭條，從改革開放以后就開始興起和快速發(fā)展的皮具產(chǎn)業(yè)，讓這里很早就享有“中國皮具之都”的美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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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片占龐大的花都1/10的地頭上，聚集了8000多家皮具加工作坊，從業(yè)人數(shù)占總?cè)丝诘?/4。是三元里皮具批發(fā)市場最重要的后工廠，每年的皮具產(chǎn)值超百億。（百度百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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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創(chuàng)造這些產(chǎn)業(yè)數(shù)據(jù)的，是背后很少被提及大量的臨時工。——在網(wǎng)上，有網(wǎng)友套用深圳“三和大神”的叫法，給他們也安了個“獅嶺大神”的名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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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清晨，獅嶺黨群服務中心門前一公里長的陽光路兩邊便會站滿等待工作的“大神”。沒有明確數(shù)據(jù)統(tǒng)計這里到底聚集了多少臨時工，但一眼望過去，絕不下幾千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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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路邊等待招工的“獅嶺大神”

雖然也是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(wǎng)”，但又與網(wǎng)上形容為“混吃等死，茍且偷生”的“三和大神”不同，“獅嶺大神”，以中年人為主，而目標有且只有一個——賺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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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陽光路，找工或招工的方式，都像這個廣州邊緣小鎮(zhèn)給人的感覺一樣，十分“狂野”。——沒有固定攤位，大多在馬路邊上進行。站在路邊等候的臨時工，看見有工廠小老板們帶著樣品駕車前來，便蜂擁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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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高車”、“五金”、“單價2塊”、“時薪18”……混雜著各種口音，上演著一出出勞資雙方的博弈。談妥了的，馬上上車前往工廠開工，晚上收工，結(jié)賬，再由工廠老板開車送回陽光路，這叫“包吃包送”。

沒談妥的，就只能在路邊繼續(xù)等待。餓了買盒炒粉，蹭點攤主的花生蹲在路邊嚼得漫不經(jīng)心。困了，就席地而坐，靠在馬路欄桿上小憩一會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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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早上7點到10點是最旺的時候，活多，單價也高。但過了中午人就少了?！币晃弧按笊瘛钡莱鲂C：“搶手的工廠一早便招滿了人，中午還過來招的，不是環(huán)境不好，就是待遇不高，沒人愿意去?！?/span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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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不愿意做半天工，簡單吃個3塊錢的便宜午餐便各回各的出租屋。留下來的，互探消息，打聽行情，為隔天再戰(zhàn)做好準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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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按照“大神”們的說法，在陽光路想要賺錢最重要的——是靠運氣。運氣好的話，找個好廠一天能掙兩三百，運氣不好，則可能兩三天都沒有活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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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這般，日復一日，風雨無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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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危機中壯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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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“身世成謎”的“三和大神”不同，“獅嶺大神”的出現(xiàn)，源自于2008年的金融危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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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金融危機前，“大神”們大多是在獅嶺一帶小作坊里打長工的皮具老手。危機爆發(fā)后，外貿(mào)萎縮，工廠想方設法想要裁人，大量被遣散的工人，只能靠著到處打散工維持生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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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即使金融危機結(jié)束、皮具貿(mào)易回暖后，也鮮有臨時工重新回到工廠做長工。因為，做臨時工不僅自由，且賺的錢也遠遠要比在工廠打長工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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議價、咨詢中的“獅嶺大神”

“工廠不是每天都有活干，一個月累死累活到手可能也就三四千，還要被各種理由扣工資。短工不一樣，想干就干，想走就走，一天勤快點也能賺一兩百，干個二十來天運氣好的話能拿五六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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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，相對于打長工面臨不定時加班和克扣工資的風險，臨時工日結(jié)的方式讓他們感覺更有保障。畢竟，在以小作坊為主的獅嶺，被“黑心”作坊或跑路小老板拖欠工資，在上一個十年、上上一個十年里都是很常見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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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2012年十八大開幕當天，《南方都市報》還用一個整版報道了一名獅嶺工人因為討薪被打死的新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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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，越來越多飽受困擾的農(nóng)民工開始拒絕與工廠簽訂長期合同，選擇做臨時工。在既有的獅嶺人才市場所在地的馬路邊上，自發(fā)形成了一個新的臨時工招工市場——也就是今天的陽光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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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而久之，門檻低，自由度高、需求量大的陽光路，很快便在打工仔之間流傳開來。那些從湖南、從四川、從廣西、從珠三角以外的廣東偏遠農(nóng)村過來討生活的人，無論新手老手，都來到了陽光路當“大神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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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郴州來到獅嶺13年的老楊，見證了陽光路招工市場的從無到有。他告訴識廣：“（陽光路）開始就幾百人，后來人越來越多?！崩蠗钜舱f不出這個多具體是多少，但他覺得有好幾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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欠薪所投下的長長的陰影，一直籠罩在獅嶺打工者的心頭。不管“大神”們從何而來，問及他們?yōu)槭裁催x擇做臨時工時，“不怕拖欠工資”——這個不假思索就會被說出的理由，這么多年來從來沒變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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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在轉(zhuǎn)型升級的漩渦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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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幾年來，陽光路兩邊幾乎每天都擠滿了前來找工、招工的人。擁堵，嘈雜成為了這里的常態(tài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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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府自然不會坐視不管，也曾以打擊非法招工為名義的開展過不少臨時工市場整治行動。只是作用幾乎可以說是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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獅嶺也不是沒有專門的勞務市場，就在陽光路幾步之遙，就有一個政府規(guī)劃的人力資源中心。然而卻不受農(nóng)民工們待見，甚至2010年，陽光路還發(fā)生過近2000名臨時工和治安員發(fā)生沖突的事件，結(jié)果有十多個人被警察帶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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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正規(guī)的人才市場冷冷清清，馬路邊上龍蛇混雜的招工市場反倒受寵？按照一位“大神”的說法，勞務市場里只有少數(shù)“正規(guī)單位”在招合同工，大多也以文職為主。而在街邊，才有自己能做、且樂意做的臨時工，數(shù)量不知道是“正規(guī)單位”的多少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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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監(jiān)管缺失的灰色地帶，許多黑中介、黑工坊也開始越發(fā)張狂，甚至鬧出過“賣豬仔”的惡性事件，搞到獅嶺的勞務關系一天比一天緊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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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，政府再次重拳出擊，在一場“百日大清查”中就查出來多達3800多家無證照企業(yè)。然而治標不治本。如今獅嶺雖不至于遍地黑工廠，但以小作坊為主的產(chǎn)業(yè)生態(tài)，自70年代皮具產(chǎn)業(yè)在此興起后的幾十年來都沒有什么實質(zhì)性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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獅嶺家庭小作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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獅嶺也想“轉(zhuǎn)型升級”，口號也提了將近20年，卻一直雷聲大雨點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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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，一位叫劉靈君的記者在學術期刊《大經(jīng)貿(mào)》發(fā)表了兩篇有關獅嶺的深度報道，全方位剖析了獅嶺的轉(zhuǎn)型困境：一篇叫《誰來拯救獅嶺》，另一篇叫《獅嶺產(chǎn)業(yè)迷失未來》，就差直白地說出“沒希望”三個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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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兩篇極具質(zhì)量和分量的深度報道影響，那一年，獅嶺開始策劃打造包含皮具箱包文化廣場、皮具箱包博物館、皮具箱包人才培訓基地和專業(yè)人才市場等在內(nèi)的“中國皮具產(chǎn)業(yè)文化創(chuàng)意園”，再次吹響“轉(zhuǎn)型升級”的號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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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建成之后，卻并沒有多少企業(yè)入駐?！笃髽I(yè)看不上獅嶺的產(chǎn)業(yè)環(huán)境，小作坊根本不想，也沒資格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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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諷刺的是，曾被譽為獅嶺旗幟企業(yè)的斐高皮具，也在建成投產(chǎn)后沒多久就從皮具產(chǎn)業(yè)文化創(chuàng)意園搬到了清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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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其原因，一方面是政府的舉措并不能解決產(chǎn)業(yè)深層次的問題，又受困于種種顧慮，沒辦法將小作坊一關了之。另一方面，是眾多小企業(yè)在“不升級等死，升級找死”的抉擇前，寧愿選擇等死也不愿選擇找死，造就了如今獅嶺的產(chǎn)業(yè)生態(tài)相對于前幾個十年并沒有太大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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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樣的小作坊在支撐著獅嶺的皮具產(chǎn)業(yè)，一樣的臨時工每天在路邊等待著工作的降臨。而政府的態(tài)度，也在取締和默許中不斷搖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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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然存在的皮具箱包博物館就像一個奢侈的擺設，昭示著獅嶺對于轉(zhuǎn)型升級的渴望，也反襯著獅嶺升級無門的尷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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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蕩蕩的皮具產(chǎn)業(yè)文化創(chuàng)意園

盡管如此，在主流媒體的報道中，獅嶺仍一次又一次地被當作傳統(tǒng)制造業(yè)轉(zhuǎn)型升級的范本來宣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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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途未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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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于獅嶺的“止步不前”，輿論場把問題的癥結(jié)歸咎于通街都是的臨時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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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媒體曾刊文稱“臨時工已成為獅嶺產(chǎn)業(yè)轉(zhuǎn)型的掣肘”；在工廠老板眼中，質(zhì)量參差不齊、卻又“獅子大開口”的臨時工人又是擾亂市場秩序的罪魁禍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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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前，才聚人才招聘——這個皮具業(yè)內(nèi)的“招聘權威”透過公眾號發(fā)表了一篇名為《獅嶺的無數(shù)臨時工將何去何從？》的文章，苦口婆心地勸說獅嶺臨時工“轉(zhuǎn)正”，成為了這個常年只有幾百人點擊的公眾號的“爆款文章”，閱讀破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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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編在評論區(qū)呼吁讀者發(fā)表看法，結(jié)果引發(fā)群嘲，被眾多網(wǎng)友反問：“有沒有問過臨時工的心聲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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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才聚便鮮再發(fā)表類似“態(tài)度鮮明”的文章，臨時工們每天照舊大搖大擺地走上街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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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2月15日，獅嶺鎮(zhèn)人民政府發(fā)了一則通知，宣布從今年1月15日起取消獅嶺鎮(zhèn)各“日薪制”路邊招工點，并建議招工單位和求職者從通過線上專用APP“輕輕松松‘坐在辦公室招工’和‘躺在床上找工作’?！?/span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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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光路招工市場關閉前的熱鬧景象 ｜via 網(wǎng)絡

這意味著，官方已經(jīng)下決心整治臨時招工點了?！?，還頗具心思地選擇了一個對工廠來說是春節(jié)假期的“完美節(jié)點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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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臨時招工點正式關閉的前幾天，識廣來到陽光路。街上拉滿了橫幅，紅底黃字醒目寫著“嚴厲打擊占道招工、找工作行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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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適逢廣州降溫，曾是無數(shù)臨時工“避風塘”的街心公園已變得空蕩蕩。許多志愿者在向臨時工推廣招工小程序，現(xiàn)場偶爾會有幾個特警站崗在維持治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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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(wǎng)上有人發(fā)布了一段小視頻，帶著調(diào)侃的語氣感嘆：“這個決定（關閉臨時工招工市場）是對的，很多男人從小伙子熬到了中年大叔，從中年大叔變成了老頭，耽誤了多少人的青春年華?！?/span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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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無論怎么維持秩序、怎么推廣線上APP、怎么取締招工市場，陽光路的馬路兩旁，卻仍然站滿了臨時工，仍然是有轎車開過來的時候就一擁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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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老楊明顯感覺到：“這幾天人少了，不管是找工的還是招工的都少?！彼嬖V識廣：“賺到錢的早就回家過年了，留下來的，不是沒錢就是買不到票?！倍约海瑒t是既沒有錢，也沒不到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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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楊原本以為“趁著過年廠多人少”可以趁機賺點回家的車票錢。但連續(xù)三天沒找到工，全身只剩下30塊錢現(xiàn)金的他，那天如果不是我“慷慨解囊”，可能連一碗4塊錢的路邊湯粉也不舍得買來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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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也不是真的沒有工可以做，只是工價沒談攏，“不能把自己的身價放得太低?！崩蠗钫f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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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問老楊過完年還回不回廣州，來不來獅嶺。他說：“不知道?！?/span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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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不知道，那些像“打不死的小強”一樣的臨時工還回不回來，臨時工市場，還會不會像以往一樣“春風吹又生”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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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不得而知的，是“大神”們離開之后，那些小作坊會不會加速消失，獅嶺能不能完成夢寐以求的“轉(zhuǎn)型升級”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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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寒風中等候的“獅嶺大神”

參考文獻：

1.《獅嶺產(chǎn)業(yè)迷失未來》-劉靈君

2.《誰來拯救獅嶺》- 劉靈君

撰文 | JASON

編輯 | P.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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