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有聽過廣州人說別人“撈”嗎?比如“撈松”、“撈頭”、“撈佬”、“撈仔”等。

或者,你自己是否有被說“撈”的經(jīng)歷。

在廣州,“撈”以及與“撈”字所組成的詞語,通常被用來指代外省人。當(dāng)然,今天這個詞也出現(xiàn)了其他的用法。

在粵語里,“撈”是一個能在老廣和新廣人之間迅速引發(fā)罵戰(zhàn)的一個字。

對一些老廣人,這字實在是算不得什么;但對大部分新廣州人(這里泛指在廣州生活工作的人),“撈”就像是一把直插心窩的刀子。

翻看網(wǎng)絡(luò)上有關(guān)“撈”的討論,被這個字傷到的人不在少數(shù)。而在識廣文章的后臺留言里,“撈”也會時不時出現(xiàn)。

“撈”字背后或明或暗、似有又若無的歧視,成為這個城市的一道隱性傷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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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撈”的誕生

很多人知道,“撈”字語帶歧視,但卻不一定了解這個字的來源。

“撈”最早來源于“撈松”一詞。

相傳,當(dāng)年解放軍南下解放廣東時,軍人大多數(shù)是來自山東等地的北方人,他們習(xí)慣用普通話來稱呼廣州人為“老兄”,而當(dāng)時的廣州人對普通話并不熟悉,于是把普通話“老兄”直接讀成廣州話“撈松”。

也有人說,“撈松”是英文Northern的譯音,意指“北方人”。

后來“撈松”就成了廣東人對外省人的稱呼,而“撈頭”是從“撈松”演變而來的。
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也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。改革開放后,廣州迎來南下打工潮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的外來務(wù)工紛紛涌來。而廣州素來有把出去打工稱為“撈世界”、“撈錢”,所以廣東人開始把外來務(wù)工的年輕人稱為“撈仔(妹)”,意思是年輕的外省來到廣東打工的人,他們是來“撈錢” (賺錢)的。

個時候,“撈頭”、“撈仔”開始出現(xiàn)比較明顯的歧視語意。其中緣由,可能是因為一些先富起來的廣州人有地域優(yōu)越感,也可能是因為一下子涌進(jìn)來的外來務(wù)工人員中不乏素質(zhì)低下、生活習(xí)慣不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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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到了今天,“撈”也有了別的含義:low、土。

這個含義比較常用在年輕人上,他們追崇“撈到盡頭便是潮”的潮流定律,喜歡以“撈”來自嘲,或者朋友之間開玩笑,程度相當(dāng)于見面互叫兒子。
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也就是說,最早“撈”字可能是一個相對中性的地域指代;到改革開放之后,歧視意味加重。如今,這個詞的用法變得更為復(fù)雜,使用的場景、語氣就變得特別關(guān)鍵。

“撈”的用法

“撈”的使用場景很多,不同的場景,傳遞出的語意可能千差萬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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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對今天年輕一輩來說,“撈”的使用似乎跟外省毫無關(guān)系,它更多地是表示low、土、俗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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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你今天約了朋友出去玩,見到面之后發(fā)現(xiàn)對方穿了一條款式老土的褲子,那么有90%的年輕人都會忍不住評價:“你今日做乜鬼著得咁撈?(你今天為什么穿得這么土?)”

又或者,見到面之后盡管對方什么都沒做,你們打招呼的方式還是:“好耐無見啊撈頭?。ê镁貌灰姲∨笥眩。?/span>

這些用法看起來更像是年輕一輩之間開玩笑的互諷,而與歧視沒什么關(guān)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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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,某天早上當(dāng)吳女士一打開家門,發(fā)現(xiàn)對面的鄰居又把垃圾放到了樓梯的過道上,于是吳女士憤怒地發(fā)了一條微博:“我真喺好頂唔順對面噶撈頭啊?。ㄎ艺娴氖懿涣藢γ娴膿祁^?。。?。
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(via網(wǎng)絡(luò))

這是帶有明顯的歧視和貶義的用法。

現(xiàn)在,外地人和本地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少,這種情況比較少見了,但盡管如此,“撈”還是不曾從廣州人的生活中缺席。不少廣州人,特別是老一輩,還是習(xí)慣于用“撈”來形容外地人。

比如,吳女士的兒子在過年的時候帶了一個外省的女朋友回家,隔壁張阿姨問起她的未來兒媳婦,吳女士會笑著回答:“喺個撈妹,好靚女咖?。ㄊ莻€外省妹子,好漂亮的!)”。

在這種情況下,由于后半句帶著“好靚女”的夸獎,“撈”的貶義和歧視意味不再,只是單純地在形容一個人群。但假如沒有后半句的夸獎呢,“撈”字的用法就會生發(fā)出不同的解讀來了。

今天,“撈”的用法變得更多元。帶有明顯歧視的用法可能越來越少見,有也更多是出現(xiàn)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而非現(xiàn)實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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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含有隱性歧視的用法卻依然能見到。對很多廣州人而言,“撈”可能就是用慣了的一個形容詞;但對外省人而言,可能就會驚詫,為什么就非得突出個“撈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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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中滋味,可能只有遭遇過的人才會有體會吧。

說不說“撈”?

識廣君曾經(jīng)讀到過一個故事,作者是一名出生在廣州的外省人,在小學(xué),她被身邊同學(xué)稱為“撈松”。為此,她還多次跟廣州仔同學(xué)打過架。

后來,她看到了一篇報道上說“撈松”只是“老兄”的音譯,讓她目瞪口呆。
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這個在本地人看來可以輕描淡寫地說出它只是一個音譯的詞語,在外省人聽來卻尤為刺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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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有關(guān)“撈”的爭議的文章,竟然出現(xiàn)在1990年。

在知乎上,有個外省的妹子表示,在廣州男朋友的家里經(jīng)常聽見對方家長稱呼她為“撈妹”。起初她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后來知道了之后,盡管明白對方可能只是習(xí)慣性地使用,也覺得無奈。

一個廣州人在網(wǎng)上酣暢地表達(dá)了自己的觀點,對“撈頭”痛罵了一頓,看到了這個評論的外省人就不高興了,于是回復(fù)其評論,但往往他們等到的回應(yīng)是:“我罵的是那些做了錯事的撈頭,你不是的話,為什么要不舒服?”
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也許他們真的很難理解為什么這個詞對于外省人來說傷害這么大。

朋友間以“撈”招呼,是一種情形;陌生人之間以“撈”來說事,則是另一種情形;討論廣州這個城市,動輒上升到“撈”的話題,則更是一種無腦行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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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別人有沒有素質(zhì),講不講衛(wèi)生,一定要上升到是不是外地人的地域問題,不是歧視是什么。
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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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言里的地域歧視,“撈”不是唯一,粵語也不是第一家。上海人口中的“外地人”、“鄉(xiāng)下人”,總是給人不舒服的感覺。

說到底,熟人朋友間的尺度,和公共場景里的尺度,不一樣。說者,和聽者,感受也不一樣。

用不用、怎么用“撈”字,不應(yīng)該只是由使用這個字的人來判定,也應(yīng)該問問被這個詞劃類的外省朋友。

在廣州這樣一個以開放包容自居的城市里,“撈”字的問題,尤為嚴(yán)肅。

所以,“撈”字,請慎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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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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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
在廣州,你介意被人說“撈”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