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廣州城南臨珠江,西面是沖積平原,越秀山在廣州城北部,地勢高亢,明代以前,是城外郊野地。墓地忌水,古代越秀山地域便順理成章地成了傳統(tǒng)墓葬區(qū)。其歷史可追溯至二千多年前的秦漢時期。
將嶺南大地納入秦國版圖的大將任囂死后,可能就葬在越秀山。唐《元和郡縣圖志》載:“任囂墓,在南??h北三里。”唐代時廣州城之北城墻在今越華路南側(cè)高坡上,往北三里,約在當(dāng)時的越秀山麓。不過任囂墓至今沒有找到。
南越國開國之君趙佗死后葬于越秀山。越秀山的第一個名稱越王山即由此得,寓意這是越王陵所在。趙佗墓至今未找到,他孫子趙胡的墓找到了,那就是位于今解放北路西側(cè)象崗的西漢南越王墓。據(jù)邏輯推斷,趙胡的兒子趙嬰齊墓亦當(dāng)在越秀山。越秀山東麓之蟹山(蟹崗),建國后曾發(fā)掘出南越國時期古墓。
南越王墓(陳莉 攝)
隋代建州刺史徐達(dá)恭死后,“(大業(yè))八年三月二十一日歸葬于南海甘泉北之山?!薄案嗜奔锤氏!案嗜敝健奔丛叫闵健G迥┬y(tǒng)三年(1911)春,這塊墓碑在越秀山鎮(zhèn)海樓后岡出土。簡稱《徐志竦碑》,全稱《大隋儀同三司連州剌史徐使君墓志》,大業(yè)八年刻,高二尺七寸五分,寬一尺四寸五分。汪兆鏞《廣州新出土隋碑三種考》載:“此刻初出土?xí)r,鑒賞家多有拓本,尋為人椎壞數(shù)字,并舁石運往海外矣?!保駠辍斗h續(xù)志·卷三十三金石志一·周至宋·大隋儀同三司建州刺史故徐君墓志銘》)是刻初歸成都王秉恩,后歸番禺胡氏,經(jīng)半世紀(jì)海內(nèi)外流轉(zhuǎn),今入藏于廣東省博物館。其書風(fēng)端莊溫雅,彌足珍貴。趙萬里《漢魏南北朝墓志集釋》輯入此碑。
唐代前期,伊斯蘭教入傳廣州,在越秀山麓留下了穆斯林墳場,今桂花崗一帶在唐代已成回族墓地。清真先賢古墓至今尚存。
越秀山下的觀音廟和清真寺,周圍有不少墳頭
唐咸通三年(862),潮州程鄉(xiāng)縣令夫人遷葬在越秀山東麓四望亭后崗(今小北路與越秀北路相交處以北一帶),可知那一帶是墓葬區(qū)。
唐代時,象崗朝臺附近有墓地。1954年5月在越秀山鎮(zhèn)海樓后面山坳間發(fā)現(xiàn)了唐代王渙墓,據(jù)墓志載,王渙在唐天復(fù)元年(901)因疾卒于金利鎮(zhèn),初葬于朝臺之側(cè),天佑三年(906)才改葬于此。這是越秀山唐代著名古墓。其《唐故清海軍節(jié)度使掌書記太原王(渙)府君墓志銘》碑,今立于鎮(zhèn)海樓前碑廊。
宋代有譚惟寅墓。譚是南宋紹興二年(1132)進(jìn)士,葬在越秀山南麓西竺山。過了七十來年,南??h尉方信孺寫成《南海百詠》一書,書中《趙佗疑?!酚涊d:“今蒲澗之南平原中,枯冢壘壘數(shù)千”。這應(yīng)是方信孺親眼所見,可知宋代時蒲澗南面(包括越秀山地)是密集的墓葬區(qū)。
元代有刺馬丹墓。在清真先賢古墓附近。又有蒲悅山墓。清光緒三十三年(1907)《南海甘蕉蒲氏家譜》記載,其六世祖蒲悅山在元末遷至魚珠炮臺旁之珠岡村(即今珠江村)定居,為蒲氏珠岡房始祖,卒后葬于越秀山知府窿,墓今已不存。有關(guān)蒲氏碑石拓片現(xiàn)存廣州博物館。
明代有彭烈女墓,在大北門外百余步,約在今象崗山一帶。還有叢葬了很多人的共冢,在越秀山南麓一帶。可知當(dāng)年此地是墳場。越秀山西麓流花橋側(cè),建有無祀鬼神壇,祭祀無主孤魂,可知附近一帶也是墳場。清嘉慶·黃芝《粵小記》記載,在越秀山東南麓丹桂里,明代時曾挖出過一個大黑棺,并特寫按語:“郡《志》載:‘漢以后古墓多言在丹桂里?!^此棺猶信?!?/span>
清初,清軍攻滅紹武政權(quán),紹武君臣死難,被叢葬于流花橋畔。清康熙三十六年(1697),洪玉生購置大北門外流花橋北大蛇山建回教義冢,達(dá)千余穴。民國時期流花橋一帶仍是荒僻地,做了殺人的刑場,有其淵源。
明紹武君臣冢
清順治七年(1650),清軍攻破廣州城?;刈迦龑㈩I(lǐng)戰(zhàn)死,后人在清真先賢古墓東側(cè)為之特設(shè)三衣冠冢以作紀(jì)念,是為回教三忠墳。當(dāng)年兩藩王霸占了廣州老城,下令:“城內(nèi)外三十里,所有廬舍墳?zāi)?,悉令官軍筑廄養(yǎng)馬。”(清初梁佩蘭《方瑩堂集·養(yǎng)馬行詩·序》)這些墳?zāi)?,主要在越秀山麓一帶?/span>
清真先賢古墓內(nèi)一門忠孝坊(馮沛祖 攝)
第一次鴉片戰(zhàn)爭時期,英軍占據(jù)了越秀山上的四方炮臺,四出滋擾。當(dāng)時越秀山雙山寺、流花橋諸處是暫時停放棺柩的地方,洋兵竟打開棺木,激起眾怒,成為“三元里抗英”的導(dǎo)火線之一。
清代后期,在小北門外西北側(cè),有洋人墳場。
清代回教墳場,其地域包括越秀山麓今解放北路蘭圃西側(cè)清真先賢古墓周圍的墳地和梓元崗、聚龍崗、松柏嶺的部分墳?zāi)埂?/span>
清末,胡子晉《廣州竹枝詞》加注:“大北門外群山墳?zāi)挂褲M,大北、大東門外雖有地可葬,但出沙河三五里即有擄人勒贖之事。”如果這個記載沒夸張,即當(dāng)時越秀山西南麓地域是墳?zāi)共紳M,已無下葬的地方了。
民國前期,大北門、小北門外不是城區(qū),而是村莊、菜地、沼澤和山崗。山上荒冢累累,也有一些各宗教、民族的墳場??箲?zhàn)時期,民不聊生,越秀山五層樓下附近山崗雜草叢生,被人棄置死嬰。(羅進(jìn)《廣州淪陷期間我所見的日軍暴行》,載《廣州文史資料》第四十八輯)
直到建國初期,這一帶仍是相當(dāng)?shù)钠ъo、冷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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