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美國，雖然新冠疫情的威脅尚未褪去，但人們似乎已經(jīng)將病毒拋諸腦后了。現(xiàn)在最熱門的話題，是反對種族歧視。
對于反對歧視，我一向是很支持的，而且不僅僅是種族歧視，還包括性別歧視、年齡歧視、學歷歧視、地域歧視、階層歧視、權(quán)力歧視……不管哪一種歧視，都不是好事情。
但問題是，反對歧視，就需要把一切與歧視有關(guān)的歷史都消滅嗎？
這兩天看到新聞報道，說HBO因為被投訴說《亂世佳人》涉嫌種族歧視，被悄悄下架；而歷史上著名的探險家哥倫布的雕像，也在某地被推倒……
對于抗議者而言，似乎不把種族歧視的歷史給徹底抹殺，不足以表達他們對于種族歧視的反對之情。
我是一個歷史愛好者，也是一個歷史知識的傳播者。在講述歷史的時候，我常常會遇到一個問題：對于人類歷史上的一些錯誤，我要怎么樣為聽迷們講述？
例如傳統(tǒng)中國有所謂的”愚忠愚孝”，著名的二十四孝里面就有很多駭人聽聞的故事，其中”郭巨埋兒”可算是巔峰之作。
在故事里，郭巨為了奉養(yǎng)母親，竟然要將初生的兒子活埋，這樣的行為在現(xiàn)代人看來簡直是犯了反人類罪！雖然故事的最后，安排了一個挖到財寶的大團圓結(jié)局，但也無法改變郭巨”愚孝”的本質(zhì)。
那么，這樣的故事，我還要講給聽迷們聽嗎？
我的答案是——要！這樣的歷史和這樣的觀念，在中國歷史上真實地存在，并且還曾經(jīng)被許多人奉為經(jīng)典。既然我們曾經(jīng)有過這樣的經(jīng)歷，那么不管現(xiàn)在我們怎么看待這些經(jīng)歷，但起碼我們還是應該去了解，去知道。
人類的文明，是一條流動的長河，即使今是而昨非，也不能否認自己曾經(jīng)有過昨天；而昨天的經(jīng)歷，也是造就今天的土壤。我們斷沒有理由因為否定昨天的作為，就把昨天給抹殺掉。
正如我們不再認為帝王的統(tǒng)治是合理的，也不應該把所有的帝王痕跡都消滅掉。事實上我們也曾經(jīng)經(jīng)有過這樣的狂熱，更知道這樣的做法是何等荒謬。
《亂世佳人》是美國歷史上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，它的情節(jié)雖然是虛構(gòu)的，但它所描述的那個時代，卻真實地存在過。美國歷史上固然有虐待奴隸的農(nóng)場主，大概也確實有善待農(nóng)奴的莊園主，正如中國歷史上有荒淫無道的帝王，但也有勵精圖治的君主。
難道講述明君，就是為君主專制張目？
無論《亂世佳人》，還是哥倫布，它們都帶著我們常說的”歷史局限性”，但這正是歷史的真實之處，也正是我們需要從歷史里了解和辨別的。
如果連了解的方式都被抹掉，還如何去辨別，如何去評判？沒有了辨別和評判，還談何進步？
我記得一位老師講過，反對歧視、追求平等最簡單的方式，就是反對特權(quán)。不管是強者的特權(quán)，還是弱者的特權(quán)，都不應該堂而皇之的存在。
即使是所謂的”弱者”，一旦享有了特權(quán)，造成的損害，未必就比強者小。你看看被下架的《亂世佳人》，就能知道。